找到幾篇年輕時寫的舊詩，寫得不好，只是留作個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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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市組曲 ‧ 一九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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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獸
那一年，我負笈北上
這個都市
已形成
無可遏止
如今的模樣
猙獰的巨獸
攀伏在高聳的大廈
怒吼
驚懼的人們
以慌張的步調
奔竄
⊙
地毯
松山機場像隻看門狗
守在那裏張望
敦化北路 八線道
有如鋪著華麗的紅地毯
樣品式的巨廈積木般堆滿兩旁
高貴的外賓們
躺在一流的飯店裏
接受資本主義下經濟繁榮的禮讚
溫柔的台灣春宵夜
午夜夢迴
可曾聽見
遠處傳來淡水河靜默無言的哀嘆
⊙
蛀蟲
被遺棄的書本
聚在新生橋下光華商場的底層
低聲談論著伊們的剩餘價值
倨傲的絕版書
倚在陰暗的書閣兀自悲嘆其
薄倖紅顏深閨無人識
只見一旁不耐煩的蛀蟲
死命抱住手邊垂亡的木頭
埋首啃咬
將整個商場喫得祇剩下
岌岌可危的空架子
賣書的老張
這輩子可吃過不少苦
遷徙流離踏過萬里路
在這兒
日子因無望的等待而有些胡塗
猶神遊於手中殘破的還珠樓主
猛抬頭 悵然若失
剎忘身在何時何處
⊙
落翅
台北車站
是遊子們停泊的港口
總會喚起鄉愁
有個美麗的女孩
穿著高中制服
拖著長長的書包
跟著群粗野的少女
站在天橋下
我揹著行囊走過
妳說︰只要玩樂
匆匆一瞥
卻彷彿見到
妳深黑的眸子下
孤獨的暗影
⊙
鍵盤
車站前
重慶南路無力地癱在那兒
透著虛弱的文化氣息
有個十來歲的小女孩
蹲坐
無奈地敲打著
不是陳揚的
「浪漫鍵盤音樂」
而是經濟掛帥下掙扎求活的
都市組曲
⊙
消遣
電影街上
懸空的巨大看板
手執機鎗的硬漢
玉體橫陳的洋妞
還有 淚流滿面
的 悲觀主義者
或許能填滿
人們空虛的心靈
潛伏在街更暗處的皮條客
猛然衝出抓住我
檳榔染紅的牙縫迸出︰
孤獨的人們
來消遣吧！
⊙
渴望
華西街黑暗的原始保留區
充塞著飽滿的男性軀體
渴望的眼神
渴望於慾
或者是渴望於金錢
倚在門緣虛擲青春的蒼白女人
或者是吸滿鮮血
躺在搖椅翹著腿的老鴇
或者是將身體深嵌在陰暗的牆上
舔著刀口的江湖迄逃郎
在這兒
我彷彿看見了整個大台北市的
縮影
初稿︰4/23/1984
于XX工專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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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浪
因著旅人期待的眼光
海浪只得無奈地
在過度曝光的豔陽下
奮力直躍
黃昏後
人潮退去
仍固執地
以低沉的音調
倨傲的姿態
撞擊亙古的沉默
充滿生命的喜悅
初稿︰8/2/1986
于墾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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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
企盼夏日豔陽的午後
伸展久坐疲憊的身心
無奈風竟疏狂
悄悄越過五月的晴空
招搖過市
更無端惡戲地
拂動伊人的髮絲
也吹動我青春漂泊的心
在令人如此心碎的
繁華大都會
初稿︰5/12/1988
于台北新生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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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愛新歡
舊愛豈容新歡
似昨日杯觥交錯間
引吭高歌
誰知我孤寂落寞
讓酒精腐蝕我殘破的心
新歡何曾舊愛
似他鄉異域流落間
對月獨酌
誰知我意興闌珊
讓秋風吹散我漂泊的情
後記︰送正杰于「舊愛新歡」茶肆，以茶代酒互訴離情，亦頗有微醺之意，乃效
曹植七步成詩，果成。
然語多疏狂，不值一粲，唯情真意切，斯為後記。
初稿︰8/30/1988
于「舊愛新歡」茶藝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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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墟
無法遺忘的城市
今夜又在記憶底海面升起
像多年未見的老友
仍執拗著臨別時的面容
縱然妳已沉落
一如昔日光榮的亞特蘭提
而我終將再度踏上的
竟是妳底
廢墟
攤開塵封已久的地圖
兩百多條不復存在的街道
怵目驚心地在擁擠的紙上橫衝直撞
不安於沉睡
紛紛尋找自己正確的方位
或許 如此
竟能架構出一個
妳我熟識
卻又無可企及的渴望
直到今日
我才承認妳我已形同陌路
直到今日
我已能漠視妳的殞落
猶如在浩瀚的夜空
靜觀遙遠的銀河系外
默默無聲底
星爆
於是我輕輕閤上
案頭未看完的世界文明史
任妳逸失成
一則褪色的寓言
或是讓
杞人憂天的墨人騷客
佐酒 入詩
初稿︰10/30/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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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
不知何時
竟也積了滿滿一抽屜的孤寂
許多東西 不丟難過
丟掉又可惜
其實整理
也只是換成另一個更大的容器
讓諸多心事
躲在更陰暗的角落哭泣
初稿︰12/30/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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